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打破暗夜的宁静，一队战士迅速集结。

“妈的，这种时候要我们出任务。”

一人喃喃咒骂，路过的伙伴敲了下他的头：“闭嘴！上头的命令！”

(资料图片)

二十四架直升机升空而去，大屏幕前的男子回过头：“您还满意吗，楚先生？”

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，身材英挺，笑容性感，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很“man”。

阿尔伯特·威斯克（Albert Wesker），生化世界的大BOSS之一，曾是安布雷拉——保护伞公司的一位主任，暗杀了最初用水蛭研制出T病毒的病毒学教授马库斯，并窃走他的研究成果，之后注射了G病毒，成为唯一完美变异的实例。这等同背叛保护伞公司，所以他才成立了一个特殊战队Alpha，与昔日的雇主对抗。

楚轩联系上的正是他，此刻表情恬淡，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情绪。

“劳动贵方精英了。”区区二十四架直升机，左右不了战局，起码要上百架。但是中洲队缺少时间，一个晚上招募不了外来的雇佣兵，威斯克只能出动他的核心成员，这份诚意很值得怀疑。

交易的价码是T病毒疫苗，其实就是主神空间兑换的解毒剂，不过效果绝对保证。此外，是合作搞垮保护伞公司的承诺，大批成功出逃、可以作为活口供的浣熊市市民；楚轩用聚能炮摧毁的一座城，确确实实的武力威胁。

倘若不是有更高的利益诱惑，这倒是够了。镜片后的双眼划过犀利的慧光。

“哪里，您言重了。”威斯克迷人的微笑无懈可击，“还有什么能为阁下效劳？”

“我想和斯宾塞总裁见面交谈，或者视频通讯也可以。”没有和他虚与委蛇的打算，楚轩直接说。

威斯克的笑脸僵硬了一瞬：“您在开玩笑吗，楚先生？那不就是我们的敌人吗？太早落井下石可不是绅士所为。等明天安布雷拉的股市崩盘后，您大可买通电视台在大庭广众嘲笑他。”

“我没有这个兴趣。”楚轩摇摇头，“只要他私下听话就行。威斯克先生，中国有句话叫‘打开天窗说亮话’，你也知道，没有永远的敌人，只有永远的利益，安布雷拉能给你的，我更给得起。”

已经是世界巨头的安布雷拉上层想要的，无非是摆脱主神的无形掌控，超脱这个盒子。但是他们若能轻易办到，就不会一次次退回原点了，目前取得的成果应该只有十夜和印洲队那个女人……而且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事告诉威斯克，所许的不过是一些现实的好处。威斯克想必还抱着半信半疑的观望态度，从原剧资料和实际相处看，他也不是个妄想成神的梦想家，完美强大的改造体，逍遥快活的生活，就是他要的了。

那么，楚轩完全可以给他实实在在，丰厚无比的报酬。

“……”威斯克深深看了他一眼，忽然笑起来，回头在电脑上摆弄。康诺监视着他，心情却不紧张，无论是眼前这人，还是外面埋伏的士兵，都伤不到他和楚轩。

这边一切照计划进行，危险的是留在浣熊市的十夜一行。

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楚轩心底也蔓开一波波像是焦躁的情绪，他强迫压下，眼神恢复冷定。

敌首的形象终于出现在屏幕上，安布雷拉的总裁，始祖病毒的发现者，所有悲剧的肇始人，奥斯威尔·斯宾塞。

他身穿睡袍，戴着助听器和心电监护仪，一点也不精神矍铄，就像个普通的风烛残年的老人。然而看到他时，威斯克眼底闪过一道压抑得极深的忌惮和杀意。

楚轩镇定如恒，他无需畏惧。

“哦，神国的来客，看来我的小阿尔伯特是背叛了。”斯宾塞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，夹杂着咳嗽，他的眼神浑浊，却深藏着与年龄不符的野望和阴鸷的算计。

“你在想，安布雷拉得不到的东西，也要由安布雷拉毁灭吗？”楚轩正视那双眼睛里的丑恶，淡淡地说，“凡人的智慧，只会充满怨怼而已，真是太渺小了。”

“你懂什么！”似乎积压了不少怨气，斯宾塞当场爆了，对方藐视的态度也太惹人生气，那种冷淡的嘲讽杀伤力巨大，“是！你们是神！但在这个世界，安布雷拉拥有绝对的权力！明天，浣熊市就会在核弹中消失！”

“那么今晚你的睡床就会在炮火中陨灭。”

斯宾塞瑟缩了一下，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，想起变成废墟的纽约市，明白对方不是说大话。

楚轩推了推眼镜，将厌烦掩盖在反光后：“我来猜猜看，你的目的不是到达虚无缥缈的神国，而是君临这个世界吧。始祖病毒是你的基石，安布雷拉集团是台阶，威斯克这样的人是你遴选培育的‘新人类’，你未来的奴仆。”

旁边的威斯克手指微微一颤，暗暗咬了咬牙。

“理想国……而你是至高无上的主宰。”没有理会他，楚轩抬起头，全身自然散发出俯视芸芸众生的气魄，本来就是超越凡俗而被创造出来的生命，他的举手投足有着匍匐的人们永难望其项背的凌驾之姿。

斯宾塞咧嘴一笑，虽然暗惊楚轩猜出他的计划，但是他这样的人，最渴望的就是被人理解并仰视他的优秀，他的特别，他的宏伟构想。如果楚轩不是敌人，他还会引为知己。

那句至高无上的主宰，更是击中了他的心坎，使他满是皱纹的老脸都焕发出了光彩。

“没错……那是我毕生的追求，你想要加入吗？我看得出，你也是属于优异的人种……”

“别做梦了，老头。”楚轩一句话将自我陶醉的安布雷拉首脑从他幻想的神座推下来，威斯克都听傻了眼，瞟着浑身打颤的老家伙——他不会气得脑中风死翘吧？

“你能够给我比主神更多的东西吗，嗯？”楚轩勾起压迫感十足的笑意，锐利得令人背部发冷，“就凭你背后那台破电脑，是不是？”斯宾塞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毕露，再也无法保持冷静，对方连他最大的倚仗也知晓了，己方还有什么优势？

“你想握手言和？”他主动出击，平复激烈的心跳。

“安布雷拉没有资格。”楚轩冷笑。斯宾塞不愿示弱，他毕竟老辣：“那你现在在做什么？楚轩先生，别忘了我孙子被你的手下杀死，我们同样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
“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就不要拿出来说。”楚轩漫不经心地挥挥手，这份冷酷使得斯宾塞也不禁心一突，“如果不是我们执行任务的舞台恰好在生化危机，你们连登场的机会也没有，角色就要有角色的觉悟。我来不是给你任何选择权，而是告诉你，威斯克将会接手你的一切，你老态龙钟的爪子可以收回去了。”

“你以为他会相信？”斯宾塞强咽下羞辱，阴冷地看向一旁脸露红光的威斯克，“你事后会杀了他。”

这是事实。楚轩决不会允许另一个保护伞公司出现，威斯克这人同样有野心，但是……他微微一笑：“比起我，他更恐惧你。”

这也是事实，两人默认。威斯克是个现实感强烈的人，财富、权利、名誉……这些他都有了，唯一令他寝食难安的只有斯宾塞的暗中操纵，楚轩到底是个局外人，和他利益不冲突。

胜败已定。斯宾塞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：“你不怕同归于尽吗？”

“你舍不得的。”楚轩不为所动，冷嘲地笑了。

安布雷拉的首脑颓然松开手。

没错，他……的确是舍不得。

那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，他的梦想，成神计划不过进行到初始阶段，这个无望的世界……而且他没几年好活了，至少，要享受到俗世的荣耀。

“卖给我一个俘虏吧。”这句话等于投降，上位者的气质重现在斯宾塞身上，眼中又射出狡诈的光，“你们正在和另一个团队交战不是吗？我们可以全力协助你们，只要事后给我们一两个研究。”

“我说过，你们没选择权。”楚轩不给他半点清醒思考的空隙，保护伞公司的势力是决定性的，他真正的目的，是不让第三方敌人搅局，这也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大限度，“插手我们的任务，下场就是死。”斯宾塞气红脸，几乎要孤注一掷把这可恶的小子毙了。

却见楚轩状似不在意地转过身，做了个结束的手势：“至于尸体，就随便你们捡好了。”饿狼似的光芒同时浮现在威斯克和斯宾塞眼里，互相看看，同时切断通讯。

可以确定的，保护伞公司不会发射核弹了。

“楚先生，我要怎么联系你？”威斯克追上来。

“我会和你联络。”楚轩扔过去一管鲜红的试剂，“G病毒优化血清。没有意外的话，我们的交易还会持续很久。”听出他的暗示，威斯克勉强按捺住兴奋，连连颔首：“请放心！”

没有漏看他低下头时脸上浮起的贪婪，楚轩忽然一阵烦躁，转身离去。

凡人的愚行蠢举，丑陋欲望，以前从来不会让他有丝毫感触，那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样的变化？

「楚轩！楚轩！」脑海深处有个白色的身影跳跃，只是因为意外的血缚关系就能付出父爱，会为朋友尽一切力量，单纯透明的情感，如同旷野上的雏菊，有着世界上最亮丽的颜色。

不是利益捆绑，也不是彼此猜忌，而是真心的喜爱和珍惜。

那么简单。

楚轩猛然停步，扑面而来的夜风为他挣得一丝清凉，心绪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，沉进了某些东西，充实而暖融。

抬起手表看了看，凌晨两点！刚刚沉静的心情又翻腾起来，掺入了焦虑和担忧。

“走吧。”康诺拿出绿魔滑板。楚轩点点头，踏了上去，夜色无边无际，窒息地包裹住他。

远处牵系的心火仿佛唯一的指引，又好像微弱得随时会熄灭，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中，他向着终点的决战之地绝尘而去。

蜂房，第二次来了。

郑吒感慨地看着面前的钢铁大门，他身边只有一个伙伴齐腾一，还有两名剧情人物：艾丽丝和安吉，都全副武装，拿着枪械。

将楚轩给的小黑盒安装在电子锁上，紧闭的门徐徐打开，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郑吒并不惊慌，十夜已经告诉他中央电脑火焰女皇被毁坏，那个装置能提供紧急电源。

果然不一会儿，淡淡的冷白灯光照亮了蜂房内部，电梯也恢复了运作。以防万一，郑吒还是戴上了夜视仪，黑眸浮现出丝丝莹碧的光辉，他体内的龙族基因同样有类似血族的夜视力，但他没有直接强化血统，必须开启基因锁四阶才能运用，这对他还是吃力了些。

据十夜说，他的复制体是金色的妖瞳，也就是说，他能用四阶基因锁维持觉醒者的常态，这是多么可怕的实力……

强敌带来的压力使郑吒咬紧牙关，其中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恨，如果他再强一点，就不必牺牲十夜和大家去堵截敌人。

也许他不聪明，但只要模拟一下楚轩的思路，就能猜出他在做什么打算。

其实郑吒自己的任务也很艰巨，护送艾丽丝和安吉从蜂房地下到浣熊市外的洋馆，这两个地点肯定被保护伞公司放了许多怪物，詹岚的扫描区域就有不少空白，主神也会临时提高难度，他面对的险阻决不比十夜他们少，甚至可能更高。可是想到如今处在危险中的伙伴们，还是心如油煎。

“郑吒？”察觉他压抑的激烈情绪，齐腾一不安地问。郑吒深深呼出一口气，绽开沉稳的笑容：“走吧，我们前进。”

他抿紧唇，透出坚毅的弧度。

往前走，尽快完成任务，他们就可以离开了。虽然这等于变相的逃跑，但是他知道，他们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。

走进大厅，他回头望了一眼，犹豫了两秒，狠狠按下开关。

两扇门关闭了。

这是楚轩的交代，阻碍恶魔队的追击，那台装置上有他预设的密码爆破指令。但这么一来，也断了其他中洲队员逃生的道路，他们必须和敌人殊死一战。

拜托……让大家都能活下来吧。

郑吒不知该向谁祈祷，可是这一刻，他除了祈祷别无他法。

从意识里看到这一幕，恶魔楚轩一怔，他反应何其快，立刻恍悟：“不对，那群敌人不是和中洲队长会合，叫郑吒赶紧杀了他们！赵缀空，你去保护诺查德他们，中洲队的目标是我们的狙击人手！”

“这可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，楚轩。”杀手满身的血迹碎肉，英俊的脸庞笑得温柔无比，却令人寒毛直竖，“你说杀中洲队员更有趣，我才放过那些腐烂的小果实出来的哦，不可以说话不算数~”说着挥挥手，自顾自去远了。

恶魔楚轩默默注视他，没有阻止。汤姆和艾米亚神色紧张，他们知道军师绝非忍气吞声的良善之辈，事实上恶魔队没有良善之辈，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队长郑吒了。

说来奇怪，尽管那个男人杀人不眨眼，一身冷酷的气息叫人胆寒，有时候又会有些温情的表现，尤其是对待楚轩时。平常不太管事，又隐隐给人一种照顾的感觉，这才让在军师底下辛苦过日子的恶魔队成员好受了些。

队长你快回来啊——制止楚轩发飙！

赵缀空是变态，楚轩更是变态中的变态。

另一个白人大汉佛罗多骂骂咧咧：“赵缀空这娘娘腔的小子，楚轩你也看他不顺眼吧？叫队长一剑劈了他！”恶魔楚轩摇摇头，问艾米亚：“你有告诉郑吒吗？”镜片后的黑眸深如无垠宇宙。

“没、没有！”艾米亚一个激灵，双手合十，一脸天地可表的忠心，“我只传达了你的话，一句也没有多说！”恶魔楚轩满意颔首，拿出自制的两块绿魔滑板，另外三人急忙各就各位。

在离地不远的位置低空飞行，恶魔楚轩推了推眼镜，暗暗下定决心。

赵缀空的问题事后他一定要解决，加上这次，总共有两次不听命令了，郑吒无法再反对他把“那东西”给赵缀空喝下。

恶魔队军师不允许团队里有任何不和谐之音，如果他权限不够，那他还会安分守己，但是郑吒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和权力去推行自己的作风，他有什么可顾虑的？只是郑吒偶尔却会犯婆妈的毛病，真是的，赵缀空给过他什么帮助了？不过是把他当果实培育！

不觉犯难地蹙眉，恶魔楚轩有一千种以上的方法让情人乖乖听话，可是不知为何，他不想破坏那个男人某些愚固的脾气。

『楚轩，出什么事了？』一个清冷平静的男声浮现在脑海里。

『……没。』恶魔楚轩一惊回神，差点忘了他和郑吒多次妖气同调，不明原因有了感应力，虽然还不能传达心声，但情绪的变化却无从隐瞒。而汤姆的心灵锁链一直连接着队长。

恶魔郑吒稳定的步伐没有一丝动摇，他每走一步，大片大片的景物就骤然模糊，刷屏般向后飞速掠去，就像空间在他面前俯首退下一般，迅速拉近与萧宏律一行的距离。

『我看到赵缀空了，他又不服从你的安排？楚轩，他就这性格，其实要说服他很简单，你不要老是用命令式口吻。』恶魔郑吒略带无奈地劝导情人，适时打住，『算了，他惹出什么乱子，我会摆平。』

恶魔楚轩冷笑：『凡人的智慧，你要一直为他们擦屁股吗？而且你根本没明白，开动你的脑筋想想。』

感到情人心底的怒气，恶魔队队长头痛地揉揉额角：『每次使用完萨瑞的能力我是什么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……好了，楚轩，回主神空间我会听你好好说，上次我的承诺我没忘……呃，我们再商量。』

『记住你说的话。』无视他最后一句，恶魔队军师切断通讯。冷淡的回音还残留在脑中，恶魔郑吒苦笑着垂下手。

黑暗之刃是超越这个次元的高级生命体——神，依托的媒介，持有并获得他的承认，就能从那个宙域获得源源不绝的力量。但是过程中要经受强烈的灵魂震荡，意志稍弱的人立刻会被吞噬。即使撑下来，那痛苦也绝非常人能想像。讽刺的是，恶魔郑吒必须经常使用神力，才能在日常的佩带中抵抗住黑暗的侵蚀。这是萨瑞的能量特性决定的，他也控制不了。而一再地呼唤神临，神侍者和神明之间的融合度会越来越深，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。

闭了闭眼，睁开的双眼恢复了无波的清黑。黑暗之刃的影响已经使他的性子日渐冰冷，几乎沉淀了一切喜怒哀乐，只剩下几个潜意识不愿放弃的理念和少数在乎的人，所以这件事，他不会答应楚轩。

轻轻踏出一步，他看到了中洲队。

一身黑衣的男子踏过万楼重影，鬼魅般逼近，宛如最深的噩梦中出现的场景，萧宏律等人全身僵硬，一股股冷汗从皮肤表面渗出，这是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时，生物的本能恐惧。

“靠！郑吒的复制体还会缩地术？这也太牛了吧！难怪十夜叫他们猛牛队！”程啸有些变调的高喊响起，唤回了众人的神智。

这…这是什么感觉！？詹岚周身发冷，抱住自己，牙齿直打战。自从见到这个男人起，她就有种想匍匐的冲动，拼尽全力克制。额前的饰物发出连绵的震响，但她已没有心力关注。

萧宏律用力扯下两把头发，用疼痛让自己保持镇定，哑声道：“张恒，苗若泠，走！程啸，你护送朱雯！”

他们不是一味送死的诱饵，也有办法逃，他就可以用传送术带走一名队员。但是在大部分人撤离以前，必须有人阻挡敌人，这就意味着死亡的可能。

程啸露出痞子般的笑容，语气却极为坚定：“抱歉了，在女孩子们离开以前，男人逃跑的话不是太耻辱了吗？”说着开启动力装甲的喷射系统，朝敌人冲去。

这个笨蛋！萧宏律气得差点吐血：谁要他逃了！朱雯的精神屏蔽和驾驶战斗机的技巧，是他们隐藏的一张王牌，可以狙击恶魔队的成员，为十夜分担压力。但她完全没有近战能力，才需要程啸保护。张恒也是如此，虽然他已经精疲力尽，但是给他时间休息，说不定还能射出一箭。

可是萧宏律什么也说不出，那个男子的背影一往无前，深深烙印在他眼底。

这短短的空挡，张恒和苗若泠已踏上了绿魔滑板，飞速离去。程啸包裹着合金铠甲的左臂光芒一闪，一柄呼啸的长矛电射而出。

驱动型格斗兵器，可以安装在动力盔甲上，用能量电池启动，使用时会对本人造成伤害。当楚轩为这套装甲改装上电浆喷射系统，自伤程度更是倍增，但威力也大大提升了。

盖塔脉冲矛，射速可媲美高斯子弹的强力贯穿武器，刺向敌人。程啸左脚一弓一弹，隐藏在足部的助力弓弹射出三枚强矢。

恶魔郑吒还是那么看似缓慢地走着，从黑暗浮现，自始至终，他没有说一个字，那张冷漠的俊颜也不带一丝表情，像严霜一样苍白冷峻。和他面对面的程啸却能清晰地感到无所不在的恐怖威压，盔甲里面，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，内脏好像被无形的压力扭绞成一团，窒闷得快爆了。

拼了啊！程啸在心中苦笑，素来胆大的他，有生以来头一次有这么沮丧的念头。

视野错位了。

难以形容那一刹那的诡异感受，恶魔郑吒的身影像凭空消失，又在同时出现在二十多米远的距离。唯一显示了他移动的证明，是他微微飘起的夜色长发。噼里啪啦！一连串爆响伴随着闪耀如白金链的光弧，响彻他横越的那块区域，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所有的力量都控制得精确而妙到分毫，那几枚强矢和脉冲矛全部化成齑粉碎散。

詹岚微张嘴，一道灵光闪过脑海：如果她没猜错，这不是什么缩地术，而是……

灼目的闪光包围住恶魔郑吒。

是王侠的炸弹攻击，他的技能需要较长时间，所以由程啸先吸引敌人的注意。上百个隐形的电浆炸弹埋伏在恶魔郑吒来时的道路上，通过王侠的妖力引爆。但敌人神鬼难测的步伐使他呆了呆，爆炸的范围也略有偏移。但是楚轩制作的魔法地雷威力强劲，即使敌人有防护罩，也凶多吉少。

然而，相同的一幕发生了，恶魔郑吒再次跨越了空间的障壁，出现在程啸身前，绷紧的长腿如标枪，将他踹飞。

连保护动作也来不及做，在空中连连翻滚的程啸爆出无数混杂着金属碎粒的血粉，这一击不但踢碎了他的铠甲还有全身的骨头，简直不是人的力气……

“靠！”一边狂喷鲜血他一边还要骂一声。下面的詹岚惊呼，奋不顾身地用心灵锁链传送自己的生命能量，总算让他捡回一条小命。

“力量牢笼！”萧宏律断然发动他所能用的最强魔法，立方形的力场使恶魔郑吒为之一顿，他又释放了一个六级法术闪电环。

周围的空气一瞬间被煮沸，幽蓝色的电光划出一条弧线，向恶魔郑吒扑来。

这还不是法师的杀招，他一口气撕碎了随身携带的所有电系卷轴。

足足七个硕大的电球像闻到腥味的狼，咬向身在闪电环当中的恶魔郑吒。刺目的闪光迸现，互相吸引的电流汇聚成了汹涌澎湃的闪电波涛，将街上的一切物体蒸发。

恶魔郑吒神色微凝，伸出一根食指，画了个圆。

小小的圆圈，细不可辨的黑焰静静地燃烧，吸收光线的晦暗，触碰到的闪电洪流全部烧了起来，也变成了黑色火焰，这团小火圈却没有变大，还是那么不起眼的样子，传出的吸力却越来越大，呈几何态势递增，一眨眼，威势十足的闪电怒涛就被吸得干干净净。

魇火，炼化的妖炎，焚烧万物，也同化万物。

没有再给萧宏律施法的机会，恶魔郑吒伸指一点，一簇簇黑炎聚焦射击，噗！王侠下意识挡在萧宏律面前，他被贯穿的胸口先是出现一个小洞，接着飞快扩大，细末状的灰烬纷纷扬扬，到最后整个身体消失不见。

萧宏律惊呆了，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惨酷的情景，同伴为了救他而在眼前牺牲。

“嗨，帅哥。”程啸不知何时挡在他和詹岚面前，握着一把和他一样伤痕累累的战锤，还是一脸无惧的痞笑，“欺负女人和小孩子可不是男子汉所为。”

夜风吹过，苍茫的月色斑驳地铺陈一地，敌我双方互相对峙，气氛一触即发。

“敌人……”恶魔郑吒缓缓开口，声音和他的气质同样清冷而沉静，“他们是我的敌人。”

“你会说话呐。”程啸吹了声口哨。在他抬杠期间，朱雯和黄丽林也乘上了绿魔滑板，依依不舍地看过来。不约而同的，程啸和萧宏律在身后比出“快走”的手势。

没有忽视她们的逃走，恶魔郑吒眼神微漾，但还是牢牢站定。这个伤重垂死的男人，骨子里有一股力量，让他正视。他也不喜欢露出空隙，没有破绽的心境和精神，这是他能在神临中一次次活下来的最大原因。

反正，总会杀掉的。森冷的黑眸，散发出令人冻结的寒气。程啸也打心底战栗，勉强咧嘴一笑：“和郑吒完全不同……真不知道主神怎么复制的。”

“我的本体……”恶魔郑吒似乎想说什么，旋即控制住自己，电击般的微麻沿着背脊上窜，是危险！来自身后。

隐藏在暗处的卡拉发射火箭炮，她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潜能，连发四膛重炮弹。程啸斩下手中的武器，以离子加速喷射的战锤挟裹着搏命一拼的勇气，势不可挡。

“詹岚，召唤巨神兵！”萧宏律一边准备法术一边喊，终于发现同伴的异常：她是怎么回事？既没有用牧师辅助技能增加程啸的战力，也没有用心灵锁链压制敌人。

詹岚深吸一口气，默默拿出十夜缴获的战利品，强忍对恶魔郑吒的莫名畏惧，集中精神召唤出奥贝利斯巨神兵。

二十多米高的巨人重重拍下巨掌，封死了恶魔郑吒向上逃的路径。

砰砰砰！三枚炮弹在他背上接连炸开，血肉横飞。恶魔郑吒脸色丝毫未变地弹指，就打在战锤的力点上，轰！相同的情景再次发生，这次赔上的还有程啸整只右臂。

但是比起恶魔郑吒的镇静和武力，中洲队员更震惊的是他肉体的强悍，那可是火箭炮啊！就算有防御道具，挨到也要飞出去的，他却硬生生挺下来，而且看他样子，显然没戴防护器具。

卡拉看得更分明，敌人背后的血洞迅速愈合，覆盖上纯黑的布料。他回剑一劈，剩下一枚炮弹在黑炎中灰飞烟灭。

妖炎，众人见识到了相同的技能，在另一个人手中会发挥出怎样的威力。郑吒是如火如荼，性烈而威猛，而他的复制体在杀戮时也是安静的，冷得不带一丝人气，挥手间黑暗降临，那火焰已凝聚成了实体，漆黑得连光也透不进去。奥贝利斯巨神兵被彻底压碎，对，就是在压倒性的力量下崩坏碎灭，不留一星一点痕迹。

恶魔郑吒却忽然踉跄了一步，稳如磐石的眸光刹时涣散。

『可恶！竟敢伤害我的神侍者！』有若实质的黑雾包裹住他，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势在夜色中碾压开来。

詹岚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，浑身发抖地跪了下来。

“你……走开！”恶魔郑吒狂乱地挥手，黑色的冲击波随着他手臂的挥动散发开去，天崩地裂的轰响，地心引力在这一带仿佛失去了作用，成片的建筑物迸裂飞起，像无数轻盈的羽毛般上升，在它们聚集的焦点，是一颗流溢着漆黑漩涡的黑球，像要将所有的生物和非生物都席卷进去，卷入无尽的黑暗……

黑色光球里，飘浮着一个人，一闪一灭的光华环绕住他凌乱的黑发、裹着修长身体的黑衣，宛如囚锁的镣铐。

来自异界的神祗无拘无束地释放着力量，声音极其兴奋：『郑吒，别反抗了，索性现在就融合吧，我带你去我的世界。』

一只白皙有力的大手插出黑暗的囚笼，像抓住什么物体般紧紧扣住边缘，猛然发力：“我叫你滚！！！”

夜空重新降临，虽然还是黑，却和刚才有着天壤之别。

坠落的黑发青年好不容易从废墟中爬起，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，脸色惨白得不像话，身形也摇摇欲坠，下意识看向和他一样受到黑暗神影响的詹岚。这小女人已经快崩溃了，死死缩成一团，轻声啜泣着。卡拉眼神一凝，她不知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，但无疑和这个敌人有关。

神力的余威仍然震慑住在场的凡人，对光明体质的天使更是杀伤力巨大，卡拉却迎着压力向前，一剑挥下。

铿！恶魔郑吒挡住了她的剑，手不动肩不摇，但从他急促的呼吸和紊乱的视线，可以看出刚才莫名其妙的爆发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。

『笨蛋！』恶魔楚轩在意识里咒骂，郑吒就是这么一条筋，他若任黑暗之刃操纵一小会儿，杀死这帮敌人，再夺回身体，也不会怎么样。现阶段，萨瑞还无法彻底同化他的身心，这样反而危险了。

他…他只凭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挡住了我的攻击！卡拉心下骇然，她当然看得出敌人现在是什么状态。

喀嚓！一只手捏碎了她的剑，那双骤然竖起的金瞳再次焕发出凌厉的光辉，卡拉呼吸一窒，对方的目光犹如实质化的重锤，砸上她的胸口。那只手径直向前，空间像变成了他掌心的武器，层层叠叠压住她，沉闷的爆响，卡拉听到了连续的骨裂声。

就在她全身骨架要散开的一刻，斜刺里冲来一个身影，撞开了恶魔郑吒。

“我程啸的原则，决不能让女人死在我面前，哇哈哈哈！”

中州第一号色狼放声大笑，手脚却一点也不慢，单手冲拳连发，快如狂风暴雨，“浑圆太极拳！郑吒的复制体，我们来好好打一场吧！”

“……无聊。”说归说，恶魔队队长却以表敬意地撤消黑炎，也降低了远超音速的拳速，两人贴身战斗，刺拳、肘击、膝挫、足顶……打得激灿野烈。

这家伙……真强啊。程啸算是彻底服了，不说那恐怖得匪夷所思的力量，他的战技也是一等一的优异。这不是练功房学出来的技巧，而是经过无数次实战和杀戮，光是靠近就能感到刀锋般犀利的杀人之术！

郑吒和十夜，也不是他的对手。程啸暗暗叹息，他和那两人打过，知道他们强，可是，不像这个男人，光是看着，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战胜不了！

不过令他诧异的，对方此刻的眼神不若刚才冷定，透出全情投入的喜悦和惺惺相吸的热切，倒是有几分神似郑吒。

他现在……才像一个人。

程啸心念一动，试探道：“你是得了什么隐疾？比如阳痿……”恶魔郑吒脸黑了一半，一拳将他的肩膀轰塌了一块：“闭嘴！”

这样都不杀我，好涵养。看出不是这个原因，程啸继续嘴贱：“那你是经历了什么悲苦的往事，这么性情大变？”

“废话少说！给我认真地打！”

“战斗狂……”程啸咕哝，突然注意到对方不耐烦地把垂到前面的发丝拨到耳后，忍不住数落，“男子汉大丈夫，留什么长头发？难道你想当富婆的小白脸？还是男人？”

恶魔郑吒的脸色登时变了，程啸的话，无意间踩到了他的痛脚。

他一个大男人，自然不想留什么长发，是神力在他身上的印记，与萨瑞的融合程度相关。目前到腰下，即一半。一旦到脚跟，他就完蛋了。

而程啸的后半段话，虽是无恶意的猜测，却触到了他最痛恨的心事。

“去死！”

破空而出的足尖带起尖锐的气流，再次将程啸踢飞。卡拉神色一凛，持剑扑上。恶魔郑吒看也没看她，那种飘忽不定的步子再度出现，这次却能清晰地看到痕迹，一道闪亮的“Z”形轨迹。

他，直直穿过了卡拉的身躯。

“不——”詹岚的哭喊声中，女孩的身体轰然爆开，宛如一朵绚烂的绽放的花。萧宏律嗓音干涩，怔怔挤出四个字：“空间……折叠。”

这不是缩地术，是他用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扭曲了空间，这…这是什么实力！什么变态！

扣住程啸脖子的手劲力疾吐，以没有痛苦的方式让这个聒噪的男人死亡，恶魔郑吒静静放下敌人的尸体，转向仅剩的两人。

“火墙术！”萧宏律临危不惧，魔杖一引，一面鲜红的炎壁将敌人略微一阻，又投出两个火球术卷轴。

小手搭上詹岚的肩：“我们走！”

绿光闪了闪，豁然散开，这是法术失败的迹象。萧宏律震骇地瞪着她，他的传送术，不是对方自愿就带不走人，可是他想不通，詹岚为什么不想走？

“我…我走不了……”牧师泪流满面，她用尽全力，也对抗不了那把剑传出的威压，光是维持自己的意识，就已耗尽最后一份心力，“你走吧，宏律。”她艰难地吐字。

萧宏律嘴唇颤抖，看了看她，又面向走近的敌人，立定。

我可不是程啸那笨蛋啊……他苦笑着，撕开最后一张火球术的卷轴。

蜂房的地下实验室里，郑吒正被主神连续的死亡通告惊得浑身冰凉，神经末梢一阵刺痛，这是与心灵连接中断的感觉。

原本印在脑海中的扫描图顿时变黑，郑吒狠狠一拳砸在合金墙壁上。齐腾一默默站在一旁，心情沉重又难受。

忽然，附近的地形又清晰地显现，两人大喜过望，但郑吒随即发现不对，这个精神波动更强大，稳定。

“十夜……”他低低叹息，既欣慰，又满怀悲凉。

『往前走吧，郑吒。』少年的思波坚定有力，『我会做你们的眼睛。』

张恒在一个隐蔽的街角停下，摩挲射天狼厚重的弓身，微笑着转向身后的女孩：“你有力量魔药吧，给我一瓶。”

“你……”苗若泠震惊地瞪视他，是什么，让这个男人还有站立的力气？她亲眼看到他朝运输机射出那一箭后，气若游丝地倒下。如果不是詹岚拼了命救他，他当时就会死去。

青蓝色的月光下，他的脸庞更显苍白，说话时气息微弱，双眼却蕴涵着清朗的决心，像极了她记忆中的那个人。

“快点吧。”见她不语，张恒急忙催促，“被敌人发现我们就没机会了，我必须杀掉一个恶魔队成员，我们已经负六分了。”

苗若泠抿着唇，拿出一个小药瓶。力量魔药，能短时间激发潜能的药剂。

“你喝了它，会没命的。”她忍不住说，他还能这样透支几次？没有詹岚救命，他也许真的会死！

张恒没有说话，只是笑了笑，一口气灌下魔药，眼神毅然地转过头，拉满弓弦。

（十夜，给我指引吧。）

『好。』随着双方意志的集中，一个身影浮现在张恒脑中，戴着雾透镜的黑瘦男子，恶魔队的狙击手诺查德。

从精神扫描影像望见这一幕，恶魔楚轩下令：『铭煙薇，杀了他！』姜哲正往这个方向去，但是看样子来不及。

洒满霜银月色的大楼顶上，恶魔铭煙薇扇动着透明的妖精之翼，静静拉开爱神之弓。

“恒……”复杂的呢喃，宛如一声哀婉的低叹。

临射箭的一刻，她忽而怔住，那坚毅的神情，充满了担当的肩膀，真是她认识的男人吗？

这么一耽搁，张恒先射出了箭，锐利无匹的风之矢贯破长空，挟裹着凄厉的风声，诺查德应声而倒，身体碎成粉末散成一地。

恶魔铭煙薇一凛，银箭疾射而出，张恒却在她射箭以前就气绝而亡，苗若泠哽咽着抱住他。

一枚落空的小箭燃烧着冰冷的银色火焰，映在恶魔铭煙薇失神的眼中，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，回过头。

和她容颜一模一样的美丽女郎，站在大楼边缘，一头灿金长发随风飞舞，手握散发出温暖白光的双手大剑。

“你杀了他？”对视间，银眸颤动了一下，一瞬间像有一滴月亮的眼泪落下，闪过朦胧的微光，铭煙薇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摇晃，她张开唇，像是无声的哭泣，随后举起剑，在沉默的蓄力中，找回属于中洲队成员的自己，“那么接下来是我们的战斗，我的复制体。”

“己方队员被杀掉一人，恶魔队积正三分……”（注）

谁死了！？恶魔郑吒一惊抬头，深沉的夜色阻挡不了他的视线，黑暗之刃带给他完美的黑暗视觉，他甚至能看见遥远闪烁的群星，黑如冥狱的深邃宇宙。所以当一个异样的物体出现在视野中，他立即发现。

飞行器？他腾身跃起，一对包裹着青色膜翼的翅膀从他的背后展开，妖魔之血觉醒的黑衣青年带着凛然杀机，冲向敌人。

朱雯第六感奇准，比座机的全息扫描系统更快感应到逼近的危机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双手快速在驾驶舱内操作起来。

闪亮的数据从映出外界黑夜的屏幕刷下，代表射击轨迹的红、蓝条纹随之改变角度和方位，一块块挡板升起，之前被隐藏的发射孔露出，凸起的黑色炮管聚起淡蓝的流光。

点点蓝芒，如梦似幻。

天空一刹那被点燃，恶魔郑吒身形急顿，一波波光束硬生生截断了他的飞行线路，他运剑如飞，在身体周围刺出一蓬蓬绚烂的光雨。

和冷静的外表相反，他心里急得冒火，这些速射炮的能量束威力不大，却恰恰好打在他的闪避路径上，像计算好的一样，神准无比。在空中，他也需要空气才能飞起来，高密度的炮击造成局部真空，使他一时栽得极为狼狈。

这么一阻，又一道身影挡在他前面，是踏着绿魔滑板的黄丽林。

眼中闪过一抹悲色，朱雯锁定了两个敌人。

“弗朗索斯，德猜，快走！”无心和黄丽林纠缠，恶魔郑吒挥出一道磅礴剑气，恐怖的气流形成暴风，罩住雪白的飞行器。朱雯应变神速，蝶式战机像一颗高速旋转的钉子从风卷跃出，纤细的手指扣下扳机。

轰！炽亮的电磁炮穿透半个楼层，将地面轰出一个冒着焦糊烟味的大坑，两名刚刚逃到大街上的恶魔队成员尸骨无存。

紧接着，扣分的提示也出现在中洲队中，黄丽林的身体被剑刃撕得四分五裂，和远处炸开的战斗机一起坠落。

杀死两个敌人，恶魔郑吒却没有欣喜之情，队员的死，是他这个做队长的失职。

『郑吒，有敌情，三架直升机……』恶魔楚轩的通讯湮灭在炮火中。

深夜的宁静被啸音打破，三个小黑点以异乎寻常的速度袭来，接踵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爆炸，三团巨大的火球升腾而起，剧烈的冲击波扫平了周围的楼群，呈圆形向外发散。

三枚战术导弹的狂轰烂炸只是第一波，随后而来的是十七架战斗机的精确火力覆盖，最后是四架武装直升机的重炮轰击。

由楚轩派来，威斯克麾下最精锐的核心战队，在最及时的时刻，亮出了隐藏的獠牙。

看到那个黑衣男子被火球吞没的情景，娜塔莉大惊失色地跑起来，黑袍下摆绽放出无数艳丽的血色花朵，像黑夜里妖冶的红蔷薇。

空荡荡的街道上，她仓皇地跑着。

恶魔队的人们都以为她喜欢楚轩，才老是和郑吒对着干，其实她心底真正爱的，从来只有郑吒。

她是恶魔队的一个异数，没有开锁的潜力，精神力也不高，按照楚轩的逻辑，她只有被放弃。但是她不想死，只好出卖肉体，向一个白人资深者示好。

「嘿，楚轩，这妞儿愿意当我的女人呢。」那人一愣，抓住她的手，哈哈大笑，「这下你没话说了吧？」

「这件事我一直没意见。」楚轩冷淡地瞥了他一眼。她紧咬着牙，那个白人兴奋下捏断了她的腕骨，但她明白自己的处境，一声不吭。

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行为还是让她脸色大变，就在主神广场撕破她的衣服，把她压倒在地。其他人，都无动于衷地旁观，还有几个男的笑着指点，起哄要做下一个。

这时，一扇房门打开，全场鸦雀无声。

黑色长发滴着水，神色有些疲倦，一身黑衣的青年靠着门框，手中的长剑化作一团黑雾，包裹住他的左臂。

「队长！」除了楚轩仿佛习以为常地走过去，包括压住她的白人大汉在内，所有人都吓得跳起来。

恶魔郑吒扫视了一圈，眉头微蹙：「这是怎么回事？我说过队里不允许强迫的性关系。」

「是这娘们自己情愿的！」那白人忙不迭澄清，「队长，这种贱货，你理她干嘛！」她强忍的泪水终于盈眶，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，谁会委身这种男人？谁又给她变强的机会了？

郑吒注视她片刻，说：「你，过来。」那白人大汉不愿放手，骂骂咧咧：「妈的，你干脆打我一顿算了，再这样憋下去，老子的卵蛋都要闷出病来了。」

不见郑吒动手，那人就飞了出去，走到他面前，恶魔郑吒抬起穿着描金黑靴的右足，踩在他两腿之间，微微一笑。

「自己拿冰块去孵你的鸟蛋吧。」

「哇——」

令她毛骨悚然的，那大汉的惨叫声竟有点舒爽的味道。当她跟着郑吒离去，还听到身后传来的对话：「佛罗多，被队长踩得很爽吧？」

「闭嘴！」

郑吒用自己的点数帮她强化了内力和初级剑术，因为她的点数都被楚轩搜刮去买材料了，后来还送了一把魔法匕首给她，让她和他对练。

训练很苦，但她咬牙撑了下来，她知道这份好意有多么珍贵。

可是当她无意中展现了精神信仰方面的天赋，楚轩对她产生了兴趣，郑吒立刻把她交给他，再也不顾惜她一眼。

她不甘心。

更让她不甘心的，当她旁敲侧击队长为什么曾经那么照顾她时，楚轩漫不经心地说：「哦，因为你很像李萧毅。」

她不知道李萧毅是什么东西，但她忘不了，那个绝望之刻，唯一向她伸出援手的男子，他温和鼓励的眼神，当她实在累得爬不起来时，那双抱她去修复的温暖的手。

娜塔莉眼角光芒一闪，似乎有道白影闪过，两道血箭飙起，一直悄然跟随她的两名斗篷男子倒地。她大吃一惊，下意识疾退，胸前一串水晶骷髅项链闪现靛蓝的光泽，构筑出一面蓝水晶似的盾牌。

砰砰砰！绵密得像是一声的震响，蛛网似的裂痕不住扩大。眼看晶盾即将破裂，娜塔莉表现出过硬的心理素质，抽出一把漆黑无光的匕首火速划了个六芒星，妖异的红线连接成新的障壁，顶住了攻击。那水晶项链中央最大的骷髅头张嘴射出一条炙亮的射线，逼退了袭击者。

黑暗祭祀这才看清，那是个脸容端丽的少年，穿着缀有银十字披肩的黑色大衣，脚尖离地，身后一双晶莹透亮的白羽轻盈地拍打，乌亮的短发，白净的肤色，在这黑夜里，全身不可思议的散发出剔透微白的光辉。

他手中握着一把软剑，眼里的光比剑锋更冷锐。

娜塔莉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，碎裂的斗篷下，是非人的怪异形体，他们曾是恶魔队的成员。

恶魔郑吒和他的伴侣多次前往支线丰富的《神鬼传奇》，一次触发了《夺宝奇兵》的第三、第四部剧情，得到圣杯和水晶头骨，都需神契力才能使用。而她天生和神契力特别契合，也能接受极端的信仰教条，这是楚轩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。

娜塔莉没有半分得意，她心中雪亮，如果不是有特别的能力，她的下场和这两人一样。

圣杯盛装的水能将人变成不具神智的强大战士，本来用人造人最划算，恶魔队大部分人都没用免费的造人名额，但是郑吒对人造人有特殊的维护之情，于是楚轩就用了他认为没价值的队员。

使用圣杯的人还能屏蔽这些肉傀儡，娜塔莉发觉疑点，愣了愣，随即释然：虽然精神力扫描不到，肉眼却可以看见。

十夜冷冷注视她，缓缓吐出一句话：“你知道《无限恐怖》吗？”

他心里有个疑问：这女人原著没出现过，她可能是穿越者。

但他打定主意，即使是老乡，也要将她宰了。死去的伙伴，这场可能会团灭的团战，都使他憋了一肚子火。

“什么？”娜塔莉一怔。十夜放心了，看来因为他的复制体，恶魔队的团队结构也出现了变动。

忽然，娜塔莉睁大眼：是他！队长说的李萧毅！

秋水般的剑刃清音震鸣，呼应少年沸腾的杀意，他勾起唇，露出一个冷冽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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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：零点和赵樱空是死于剧情人物，中洲队虽扣分，但恶魔队不得分。

前文小夜子没强化心灵锁链，不过这次楚轩肯定会叫大家凑钱给他买。

目前中洲队死亡数六人，不过恶魔队的好日子要到头了。

程啸死于嘴贱，大家不要模仿。